美國的政商網絡中政治遊說是小成本做大生意 @ 信傳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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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全自由的市場，人們不只有很多選擇的自由，也會出現各種釣愚之人，利用人類在資訊或心理上的弱點，操縱和欺騙他人以獲致最大利益，釣愚是全球自由市場的現象。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艾克羅夫與席勒耗時5年挖掘出真實世界影響所有人甚巨的各行各業釣愚實例，提醒自由市場的所有人們小心別上鉤！

文／信傳媒編輯部　照片來源／A. Golden

討論選舉支出與政治遊說對政府的實質影響以及由此產生的操縱效應，這樣的影響重要嗎？由於選舉支出與遊說費用不到美國聯邦政府總支出──幾乎高達4兆美元──的千分之一，相較之下，是不是只能算是小錢？我們將從遊說花費數目的變化與說客對法律條文的影響，來研究這個問題。

理想的說客除了忠誠、友好，保密也是一項重要的特質──這意謂很多選舉及遊說支出的相關資料不易入手。我們必須從難得一見的案例來一探究竟，就像火山學家一樣，只要火山一噴發便立刻衝到現場，觀看流動的岩漿，以研究地表之下有什麼東西。

下列四個事例，前兩個來自華盛頓說客業界龍頭卡西迪公司（Cassidy & Associates）老闆傑瑞德‧卡西迪（Gerald Cassidy）的傳記。他不像一般說客對業務機密守口如瓶，甚至出書大爆內幕。第三例是美國企業海外分公司所得節稅案，最後一例則是1980年代的儲貸銀行危機。

海狼（seawolf）潛艦。1992年1月，老布希總統在《國情咨文》（State of the Union）中提到，他將提議取消兩艘海狼核子攻擊潛艦的建造計畫。準備起造這兩艘海狼潛艦的通用動力公司（General Dynamics），立即以每個月12萬美元的報酬延攬卡西迪，請他在國會遊說，好讓潛艦建造計畫能夠繼續執行。在卡西迪努力奔走之下，通用動力總算保住了這項經費高達28億的海狼計畫。而通用動力付給說客的錢和選舉獻金增加的部分，與28億相比只是九牛一毛：1991年至1992年的選舉週期，通用動力給美國國會選舉的獻金，只比1989年至1990年多了19萬8000美元。

海外所得稅減免。根據拉奎爾‧亞歷山大（Raquel Alexander）、史蒂芬‧馬茲（Stephen Mazza）與蘇珊‧修茲（Susan Scholz）的一項研究，利益團體往往可以透過遊說保住利益，而且遊說的投資報酬率很高。剛步入二十一世紀初的那幾年，美國跨國企業海外分公司所得只要不匯回美國皆可免稅，於是海外所得未稅部分愈來愈多。美國政府想要拿回這些錢，國會於是祭出了《美國就業創造法案》（American Jobs Creation Act, AJCA）。根據這項法案，跨國企業海外分公司如果在指定的一年期限內把海外利潤匯回美國，即可減免高達85％（第九六五條），因此實際稅率為5‧25％，而不是35％的現行稅率。如此一來，美國企業的海外利潤就會回流，而這項法案也是39家美國企業聯合遊說的結果，總共節省了460億美元的稅金。至於這些企業在聯合遊說方面的支出，總計只有1億8000萬美元，節省下來的稅金是遊說花費的255倍。

蔓越莓汁。優鮮沛（Ocean Spray）出產的蔓越莓汁，也曾因成分標示問題而請說客出馬。雷根（Ronald Reagan）執政時期，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要求優鮮沛必須如實標示蔓越莓汁的成分，亦即標明75％都是水（也就是原汁含量最多只有25％。）優鮮沛請卡西迪幫忙打點，於是卡西迪安排了好幾位國會議員在公開場合演講，酬金為2000美元或4000美元。此外，優鮮沛也捐了37萬5000美元給政治行動委員會，於是國會日後同意的一項撥款法案，就悄悄地夾帶廠商無須揭露果汁內容物的規定。就這樣，大功告成。優鮮沛獲利甚巨，至2005年，優鮮沛蔓越莓汁在美的銷量已達7億5000萬美元；相形之下，請卡西迪遊說的支出簡直微不足道。

查爾斯‧基廷（Charles Keating）與林肯儲貸協會（Lincoln Savings & Loan Association）。基廷是1980年代的儲貸協會危機禍首，我們稍後在第九、十兩章還會深入剖析這起事件。簡單來說，此儲貸金融機構的總裁基廷因詐騙、侵吞資金，使債券持有人和老年投資者蒙受嚴重損失而遭到法院起訴。但基廷以140萬美元收買了五名參議員，阻撓調查。這幾名參議員恫嚇聯邦住宅貸款銀行委員會（Federal Home Loan Bank Board）的調查人員，指示他們「不可傷害拜託他們的選民。」基廷為了妨礙司法調查所設下的各種障礙，估計耗費美國納稅人約莫10億美元，而聯邦儲蓄貸款保險公司（Federal Savings and Loan Insurance Corporation）為了處理該起破產事件，估計承受了二、三十億美元的損失。

利益團體給政治人物有對價關係的利益輸送事例很少曝光，但金錢與政治難分難解的間接證據比比皆是。例如，美國眾議院金融服務委員會（House Financial Services Committee）就有「金錢委員會」之稱，其成員為15％的眾議員。不管是共和黨或民主黨，總會把下次連任有危險的眾議員送進這個委員會。《金融詐欺懲治與經濟復甦法案》為了打擊白領犯罪、同意撥給司法部的經費，會少了1億3500萬美元並不令人意外。而且，也難怪美國政府明明財務困窘、國庫虛空，國稅局還讓每年數千億的企業海外所得逃之夭夭──據國稅局估算，2006年就讓美國企業海外分公司減免了3850億的稅金。司法部、國稅局、證券交易委員會（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 SEC）等，許許多多執法機關的預算都遭到大幅縮減，但由於政治人物被企業收買的證據並不明顯，無法繩之以法。可想而知，在金權政治的影響之下，經濟政策將成為大金主的囊中物。我們將在本書的結論，深入探討證券交易委員會預算不足的問題。

總之，遊說、選舉經費、國會和利益團體已沆瀣一氣，政治釣愚因此大行其道。在商場，商人誘惑消費者上鉤，圖的是一己之利，而非滿足消費者的真正需求；同樣地，政治釣愚也會傷害民主政治。民主也許是人類已知最好的政治制度，但也無法趕走我們肩膀上的猴子。政治人物需要錢才能打贏選戰，為了錢，不得不大量繁殖能夠操縱人心的猴子。

章末附注：本章涉及的層面很多，但筆者把焦點放在美國國會的遊說上。然而，利益團體對管制機關的遊說問題也許更為重要，更別提對聯邦政府與地方政府的遊說。

內容來源：作者／喬治．艾克羅夫, 羅伯．席勒（《釣愚：操縱與欺騙的經濟學》由天下文化出版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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